當我遇見你

正中午抵達仁川，回到亞洲。

一開始，我們安排布拉格五天的居旅，但因為掉了相機而耽誤了離開庫倫洛夫的時間，銜接不上去 Telc 的客運車，有點莫名突然地早一天來到了布拉格，在有點惆悵的心情之下，從山間小鎮的一排石磚路上一步一步踏到古老大城的另一排石磚路，行李嘎拉嘎拉地拖在身後，這裡的羊腸小徑沒有一條是筆直的，左彎右拐走到了伯利恆禮拜堂前，看著教堂尖塔、在拱圓形大窗上的圓錐屋頂和其上的鐘樓，這就是這百塔之城? 十世紀的中歐重要的交通要塞、富具神秘色彩的古波希米亞王國首都、城堡曾被神聖羅馬帝國占據的古都? 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覺得快到了，沒發覺這就是布拉格。看到標示 Liliova 的紅色路標貼時，我還好奇地瞧著那排新古典式建築，方型的大窗子，殖民地風的壁燈，一切似乎都很賣力地保持低調，到了八號的建築前，那誇大浮華的木門，和門前鋪在路上的大片石板斯呼進進地邀請我們進去一個只屬於童話故事裡的世界，那時的我們真的完全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麼夢幻的城市裡找到一個這麼像家的地方。

來到布拉格就像是個意外，這古波希米亞王國的首都充滿了傳奇，卻位在中歐最容易被忽略的捷克共合國不起眼的一角，布拉格沒有維也納優越純正的血統、沒有巴黎浪漫令人暇思的氛圍、也沒有羅馬歷史顯赫的古蹟，布拉格不曾是人們心中第一個要造訪的歐洲內陸城市，但它意外成為歷史洪流的絆腳石，充滿了很多唯有身為波希米亞人才能領會、堅忍著國家分裂和種族壓抑的悲哀。當初選擇和文從深入遊布拉格開啟往後歐洲「返鄉」行程是因為我曾被波希米亞深深吸引著，BoHo 的自由、不拘小節，捷克的孤獨、錯縱複雜，布拉格的懷舊、不真實的美... 看著大多數人去歐洲遊玩後帶回來大同小異、辨識度過高的照片，我們決定去看別人沒看過的景色、聽別人沒聽過的故事。

來到布拉格的第三天，我們打算把伏爾瓦塔河東岸南北走透透，一早往南到 Václavské námestí 上的戲院領晚上黑光劇 WOW 的預購票，然後以地鐵代步往北到Republiky námestí，並沿路走回 Staromestské námestí，晚上看戲前再坐一趟地鐵南下到 Karlovo námestí 一睹在河邊跳舞的辦公大樓，這麼多可以去的地方都叫作 námestí，想必大家也學會了一個捷克的單字: námestí 即是廣場的意思。 

我們很隨興地玩小城，小城區到底多小我們不是很確定，嚴格說起，我們玩的範圍應該不只是｢小城｣，應該說是｢小圈｣ – 從我們家算起兜了一小圈: 穿過查理大橋到西岸小城區、行經一個大使館區、走上 Petrin Hill 山腳的大街、再從伏爾塔伐河較上遊處的另一座橋繞回東岸、經過國民劇院到新城區最北邊的百貨超市 Tesco 走走坐坐、再超小路回家煮飯。

遊蕩過了查理大橋，來到了伏爾塔瓦河的左岸小城區，在橋下隨便走著走著，橋墩附近的河畔上有好多觀光客，摻雜在其間的是一群水手，應該說，是招攬客人搭船遊河的推銷員，這群身穿水手服的多半是非裔的黑人，查理大橋前前後後都看得到他們的蹤影，他們口操流利的英文攔住路過的觀光客推銷船票，我們一副觀光客模樣，經過他們面前不免被一個很勤奮的工作生拉住，其實他也沒有很努力要攔我們下來，因為我也真的蠻想知道坐一趟要多少錢，他一看出我們是很有心要坐船的，更是口沫橫飛地講解他那張船票包含什麼，原來這家公司事業可大了，船票包括查理斯大橋橋頭塔臺裡的歷史館入場卷和一些船上飲食的消費卷，不過公司的碼頭在右岸舊城區那的河岸上，所以我們要坐船的話，他會先叫艘小船過來在運河口載我們到對岸去，我和文商議了一下，決定先在河畔走走再說，水手一臉失望不過還是留下名子要我們想坐船時就找他，我心想你們每個人都長得這麼像，到時我回來了也認不出你是哪一位了。不過，他提到運河，我們馬上跟著一群經過身邊的觀光客往河岸走，路邊立時出現了一條水溝，喔不，這就是運河吧!

算算今天是來到歐洲的第七天，晚上終於吃到中國菜，就在 Karlova 街口! 飯後有點雨，我們走路要去一探布拉格舊城廣場不思異的美，Karlova 往舊城廣場的那一端上兩邊都是五花八門的小店，建築物隨著街的弧度轉著彎，每一個轉角都有清楚標示舊城廣場怎麼去，當街道愈來越寬敞時，我知道廣場快到了，心中的興奮油然而生。

到了... 心情還是很複雜，離開庫倫洛夫時掉了相機，陰錯陽差地提早一天到了波希米亞首都，一下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只知道是在布拉格的某一處，慌忙地四下探聽，文還找到附近一家中國餐館進去求助，後來知道是要坐地鐵進舊城市中心，在地面上繞了老半天後又很突然地下了手扶梯，就莫名其妙地到了地鐵站，然後待在售票機前面，完全不知個所以然，最後順利買到票上了車，到站下了車，重回地面後，又是一片茫然，在一個很大、有多條路交叉在一塊的小廣場上迷失了方向，跟路旁小販問了路，看著自己印出來的 Google map，拖著行李繞過彎彎曲曲的小巷弄，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的，找到了我們的公寓，躲了進去。這公寓是文精挑細選出來的，最特別的是它正巧位在 Liliova 上 (英文即是 Lily Street，-ova 是街，前面接的則是街名)，文的英文明正巧是 Lily。

退房了，民宿老闆替我們叫的計程車在門口了，上了車，我們向庫倫洛夫說再見，要到公車站搭車，先到 Cesky Budejovice，在那裏轉車進南摩拉利亞直達 Telc，這一切的計畫都在下了計程車後泡湯了，因為一下車走沒幾步，我發覺褲子左邊口袋空空的，天啊，我的皮夾呢? 一摸右邊口袋，喔，好加在，皮夾在右邊口袋，那右邊口袋本來放的... 天啊，我的相機呢? 

剛到庫倫洛夫時住宿的民宿 Pension Adalbert 後面的那一條小巷本身就是一個旅客常經過的巷子，我們曾經一出門就遇見一群拿著滑雪橇充當登山杖在健行的老人團。那是一條令人著迷的巷子，石子地上不規則地鋪著大小不一的石塊，縫隙間爬滿了青苔，路兩邊的牆上記載著歲月的痕跡，些許地方的油漆斑落，往下坡走，波希米亞別具風味、五花八門的石牆一一蹦出在眼前，有些牆漏出房角石，牆面上隨興地潑灑上油漆，有些井然有序，有工整立體的壁畫作裝飾，在這裡的感覺是置身在童話世界，一切顯得不太自然...這樣純樸的街景有種不經意的美，而且遍滿整個城的各個角落，隨時等候著驚艷不經意走過的遊客! 

我們走進城堡大門裡的第一個中庭 (號稱「小城堡」(little castle)，因為還不算城堡本身，只是城牆而已)，四圍的牆上每一磚一瓦都是畫上去的，而彩繪塔更是全彩上色，立體的磚石都是畫的! 進 了城堡後才發現，這個地方是分區售票的，不過爬上彩繪塔是一定要的，所以我們買了票，爬著螺旋型的樓梯步步高升，經過了敲鐘的閣樓，到了接近尖頂的陽台，這裡像是哨兵台，環繞著整座塔，上到這裡的獎賞很壯觀，整個舊城呈現在眼前，那種感覺很滿足，據說，庫倫洛夫是歐洲公認全歐洲最美的小鎮，在彩繪塔上繞一圈看盡整個小鎮後不難看出為什麼。

Latran，事到如今我還是沒真正搞懂這個字的意思，只知道克倫洛夫古老的舊城區藉著河水一分為二，東岸是所謂的舊城區，蓋括現為銀行、遊客資訊中心、警局、和一間酷刑博物館所圍繞住的舊城市中心廣場，還有Schiele 美術館，和大教堂，西岸則是城堡區，整區以一條縱貫整區的大街為名，這條大街就叫作 Latran。

一直很好奇住在中古世紀的小村莊裡是何滋味，所以當文找到 Pension Adalbert 時，我的心裡一陣驚喜，一個住過 Pension Adalbert 的同事也對它極力叫好，說他在庫倫洛夫時就是因為住那間在窗口就看得見彩繪塔的民宿才發覺光看著城堡還不夠，所以夜深人靜時乾脆過了河到城堡裡去夜遊! 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民宿，價格還算公道，我們訂到這間民宿唯一一間附小廚房的房間，而且，地圖上民宿的地點很優，位在全區都是世界文化遺產遺跡的舊城裡，距舊城市中心、過河的小橋、和在台灣的捷克旅行團界裡鼎鼎有名的「地窖餐廳」都很近，近到不知不覺走到時才恍然大悟原來真的這麼近。Pension Adalbert 的大門位在從河岸開始數過來的第二條巷子裡，進了大門我們先爬了幾階台階才到了櫃台，之後又爬了將近二十個台階上了一層樓才到了我們的房間，沒想到房間所在的那層樓還有一扇大門開往整棟樓後面的一條小巷子 -- 另一條鋪著石磚和碎石子的山坡路。庫倫洛夫位於山地，不只城堡那一帶高高低低，舊城這一區也是高高低低的地勢，這一邊不同的是，坡一層一層的往上去，民宅也是一層一層地蓋上去，地勢較低的房子位在後面下一棟房子地下室的高度，下坡區這棟房間的頂樓一出去是後面山坡地上對面住家的大門口，有些住家的一樓本身就是半個地下室，因為樓房有一半陷在坡地裡! 

庫倫洛夫是我們來到捷克第一個落腳的城市，這城市的全名是 Český Krumlov，Český 的意思是｢捷克的｣，或許歐洲叫庫倫洛夫的城鎮不只捷克這一個，加上捷克種族意識作怪，所以這個庫倫洛夫特地給冠上 Český ，又或者是這座被稱為歐洲最美的小鎮的庫倫洛夫著實特別，加個 Český 好讓捷克全國一起沾沾光 (題外話: 那中華台北 Chinese Taipei 的由來呢?)。下午三點多把行李丟在旅店後，我和文就迫不及待出門當個稱職的觀光客(不過另一個急切出門的原因是文想換旅館，想去四處探探)。

想到昨晚喬從 Salzburg 跨國到 Český Krumlov 這段路的巴士時還是很心寒，下午六點多回到旅館寫Email去重新確認 Lobo Shuttle 的車位時，才得知他們臨時取消了我們那班車，回信中他們說車壞了，還好心的說他們可以在 Linz (離 Salzburg 坐火車一個多小時的城市) 載我們去 Český Krumlov，票價再打六五折。我們真的是當場傻眼，雖說我們是早在三個禮拜前就訂位，而 Lobo 也在當時就要我們在日期近些時重新確認，但取消班次也太突然了吧，這不是一家每天出車的大公司嗎? 當時文鎮定地說再找其他家的車坐，我們就繼續 Email 了兩家類似的 Shuttle 公司，知道其中一家不願意只接送兩個人時，我們嚇壞了，只好等第二家的回應...

2010年初秋，我們到了捷克了。

第一站 Český Krumlov

1. The street

在薩爾斯堡的最後一天，行李寄放後，我們穿過 Mirabell 花園，朝 Hotel Sacher 走，今天的計劃是慵懶地離開薩爾斯堡、跨過國界到捷克去，我們把在奧地利的最後幾個小時獻給有神奇的 Sacher-torte 的 Hotel/Cafe Sacher ，全世界就這麼兩家 Sacher，一家在維也納，分店就在薩爾斯堡。今天的薩爾斯堡很陰暗，穿過 Mirabell 花園時還沒下雨，但隨後雨越下越大，我們在雨中狼狽地走進 Cafe Sacher，坐在靠窗的位子，點了觀望已久的 Apple strudel 並回味 Sacher-torte 和維也納咖啡 (Melange)。